昨晚做了一大盆馬鈴薯蛋沙拉，很合家人的胃口，今天一早六點鐘，我就出門買了土司麵包回來，給小熊和小熊爸夾沙拉當早餐。這沙拉裡面有馬鈴薯、紅蘿蔔、小黃瓜、蛋、手工火腿。這應該可以提供早餐需要的營養和飽足感吧！
小熊向來都在家裡吃過早餐才上學，現在她上國中了，一樣搭公車上學，但出門時間提早了半個小時，還不到六點半就要吃早餐。這麼早用餐，最好吃飽吃好一點，才有能量撐到中午。我曾經想過：如果我開車送她上學，她可以在十五分鐘的路程順便吃早餐，或許也能因此而多睡一會兒；但既然已經讓她從小五就學會搭公車上下學，我似乎不應該在她升上國中以後，反而插手更多……。
孩子上國中三個星期，不只她的生活起了變化，我也跟著調適和因應，並且常常在好幾個「該不該」的擺盪當中，尋求平衡和安頓。
早上琢磨著要讓孩子吃飽喝足才出門，還是要開車送她，只是我最近忐忑躊躇的事項之一。預計就寢的時間到了，但孩子明天要考的數學、國文和生物，還沒準備好。我說，要長高，最好十點半以前上床睡覺，讀不完就算了；但孩子說：「 國文 老師會罰寫很多遍，這比考壞還恐怖……。」
放學回家，要不要讓孩子下樓，到社區中庭去跳跳繩，運動一下？吃飽飯了，要不要讓孩子像以前一樣洗碗、洗衣服？功課和考試有點多，孩子要不要練琴？
還是該把這些「非正規活動」省下來，好讓孩子早點完成功課，早點就寢，好睡得飽長得高？
在孩子升上國中，課業壓力驟增、時間卻沒有增加的情況下，許多以往生活中的例行實踐，似乎面臨了不得不妥協和取捨的時刻。
我向來重視培養孩子的生活能力，因此在孩子有餘暇的時候，我會讓她與我一同操作家事。吸地、洗衣服、洗菜對小熊都不成問題；在她身高比較足夠時，也讓她接近爐台炒炒菜，或煎蛋餅給自己當早餐。
以十二歲孩子的學習和吸收能力，如果可以繼續學習和鍛鍊，生活能力一定會更強。然而我知道，目前我是沒有條件「照書養」，把我的孩子教得像暢銷教養書裡所描繪的完美孩子，不僅學業頂尖，眼界開闊，而且才藝、廚藝、家事樣樣精通。
不是沒想過繼續堅持理念，但孩子已經投入升學的洪流，浮沈當中，我們是否還有條件「唱高調」？儘管台灣的升學和教育體制充滿破洞，畢竟我們還是沒有選擇把孩子送出國，也沒有讓她念台灣的美國學校，下午兩、三點就放學，回家以後有餘裕可以運動、學做家事和料理……。
國中一年級的孩子，回到家接近五點了，國二加上一節課輔就會更晚。體恤孩子回家已經很累，洗澡吃飯以後，還要跟媽媽絮絮叨叨分享生活，剩下的讀書時間其實不是很多。現在對於孩子生活能力的要求，就傾向於「重質不重量」了。如果孩子早上還記得把被子和睡衣摺疊好，晚上記得洗便當盒、收拾碗筷、洗一下內衣，就要給她拍拍手。
另一項堅持已久的生活理念，也在孩子進入國中之時開始「務實性」的調整。多年來，為了讓孩子有充分屬於自己的時間，我沒有讓孩子參加主要學科的補習，而是把這些時間挪出來讓孩子學音樂、寫書法、打桌球、游泳，也玩過扯鈴，讓孩子在藝能和運動方面有所嘗試和發展。但是小熊畢業考時在數學和英文兩科受到了一點衝擊﹝見〈取捨與準備─ 孩子畢業前的雜感〉一文﹞，於是我開始向外打聽補習相關資訊。雖然小學老師建議，上了國中若跟不上再去補習，但為了避免屆時手忙腳亂，我寧可在好整以暇的暑假，從容地尋找合適的課程，讓沒補習過的孩子先嘗試看看。
透過朋友介紹，小熊參加了一個每週一次的數學課程。這位老師啟發式的教學，引起了小熊對數學的興趣，於是我開始自我合理化：如果孩子樂在其中，那就不算是媽媽給她的填鴨吧！至於英文課，我沒有選擇針對國中課程的文理補習班，而是選了住家附近的一家連鎖英文教室。從小只有在家自學英文的小熊，現在每週一次到外面跟老師同學實地應用練習，算是語文學習的新探索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增加了兩樣學科補習，勢必會衝擊到原本的興趣和才藝學習了。原本我跟孩子提議在鋼琴和小提琴兩者選其一，或者兩樣都暫停也沒關係；沒想到小熊說，兩樣樂器都捨不得放棄。既然孩子還珍惜著這兩樣嗜好，那只好花點心思來斟酌規劃。比起每次上課動輒兩、三小時的學科補習，音樂課一次只需要一小時，比前者更適合安排在平日放學後的晚上。所以英數兩科排在週末，兩種音樂課就挪到平日的課後了。原本要搭車到音樂教室上課，現在我把老師請來家裡，多花了一點車馬費，但是省下了一個小時奔波來回的時間。
至於書法課和運動，目前就只能視情況「彈性實施」了。書法老師歡迎小熊有空的時候回去寫寫字；週日的早上若起得早，我就和孩子一起出去騎單車或走走社區的跑步機。
如此費心斟酌和重新安排生活，只因為想讓處於升學壓力下的孩子，仍可以在鍾愛的嗜好中呼吸到自由的空氣。對一個台灣的國中生來說，如何在課業和興趣中找到平衡點，又不犧牲到營養和健康，是一項不容易的考驗；對於身為國中生家長的我，也是能耐和智慧的試煉。
儘管我頗有「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」的無奈，但我心中仍殘留著理想和熱情的餘溫，支持我繼續培養孩子的興趣和運動習慣。我希望她在未來的生活當中，能擁有紓壓和自我安頓的管道，並藉此涵養出生活的價值感和提昇感。
在台灣的升學體制下求生存，我在自己向來的「理想主義」當中揉合了「務實路線」，對於孩子和我自己，這應該是一種誠實和負責任的態度吧！
雖然當媽媽的我不免小小煩惱，但可喜的是，小熊開學三週以來，每天都快樂上下學。雖然她現在睡得比較少，課業比以前重，但從她每晚跟我分享的「學校生活連續劇」裡，我知道她目前還是快樂無憂的。
小熊剛好是103年十二年國教實施的第一屆，政策瞬息萬變，也許不到三年後都不會定案。目前我們似乎只能盡量為孩子儲備能量，在心理和實質上都安頓好，迎向充滿不確定的未來。 ※主題相關的文章： 〈孩子打拚，我陪伴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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