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rene的安心小窩 ─ A Cozy Little House of My Own

   
  這是小熊第三次參加外宿的夏令營，連續三年，我都幫她報名參加由台北市教育局委託各公立國小承辦的「暑期體驗營」。今年參加的是由三民國小所帶領的「花蓮『豐藝術』藝術人文體驗營」。

    在小學前幾年的暑假，小熊多半在家裡度過，由我陪伴游泳、才藝學習和簡單的旅遊。小熊沒有兄弟姊妹，漫長的暑假裡很缺乏玩伴；我也逐漸體會到孩子的生活範圍與樣貌，不能因為爸爸忙碌、媽媽身體不好而受局限，於是在她四年級下學期，我開始積極尋覓家庭以外的暑假活動，也就是夏令營。

    到了每年四、五月，各式各樣的夏令營和課程資訊紛紛出籠，我把目標鎖定在「住宿型」夏令營，因為外宿營隊往往可以遠赴我無法帶孩子造訪的景點；另方面，我想讓小熊藉由體驗外宿生活，學習自理、獨立、合群和結交朋友的能力。小熊身為獨生女，這些體驗和學習對她格外重要。

    會選上台北市教育局主辦的「暑期體驗營」，是著眼於這些營隊都是由公立國小承辦，由該校的訓導主任、訓育組長和老師擔任領隊，而非外聘大學生或年輕工讀生來照顧小孩。活動內容都經過精心設計，多能寓教於樂。這樣安全有保障的營隊，讓我非常放心。

    三年前第一次報名，是參加康寧國小承辦的「宜蘭憲明農場體驗營」。第一次參加，小熊找了一位同學一起報名抽籤，兩人都幸運錄取；但後來同學因為太晚繳費被取消資格，小熊只得單槍匹馬參加營隊。

    記得那天早上，我站在康寧國小校門口，目送孩子隨著隊伍上遊覽車。車子發動了，我看著玻璃窗內孩子對我搖手道別，稚嫩的面孔漸行漸遠、逐漸模糊，我的面孔和心情也變得蒼白了。孩子會不會害怕？我這樣掛念著。

    一個多小時後，我收到孩子的簡訊：「我到宜蘭了。」我也很快用簡訊回覆。當天中午小熊曾跟我有一次短暫通話，到了下午，我收到第二則簡訊：「媽媽，手機忘記充電，電力不足，我只傳簡訊好嗎？」沒想到在晚上又來了一則簡訊：「電池只剩下半格，媽媽的簡訊我可能看不到。」就這樣，我跟小熊三天沒說到話，也沒有她的信息。這是十年來第一次。

    孩子第一次單獨出遠門，我不可能不掛念；但我想，沒消息就是好消息，若真的有事，我可以聯絡領隊老師。就這樣，我度過了跟孩子斷訊的三天。第三天傍晚，我到康寧國小接小熊，看到她自己紮的頭髮微微蓬亂，雖然略顯疲憊，卻不掩心情的開懷燦爛。她說想媽媽，但我看得出她也喜歡夏令營的生活。

     
 隔年暑假，她參加了萬芳國小主辦的「苗栗南庄賽夏族體驗營」。這次我們特別留意要把手機的電力充飽，也帶了充電器，但上路後的小熊還是只用簡訊跟我報平安。三天當中，偶爾傳來幾則生活簡報：

「我想媽媽，今天六點半起床，好早。」

「我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，我每天都吃很飽。」

「我每天都塗防曬，應該不會變黑。」

一則一則簡訊讓我放心，但從小熊的貼心舉動中，我同時嗅到了一點準青春期的氣息─孩子不想被人看到自己一直講電話，像個離不開媽媽的奶娃。孩子真的在長大。我要孩子練習獨立，而我則要練習放心。

    今年參加的夏令營地點在花蓮，比上次的苗栗更遠了，星期二一早我和小熊搭車到台北車站西二大門集合。老師要孩子們跟媽媽道別，接著就帶孩子們下手扶梯進入月台。許多媽媽依依不捨跟著下去，但我直接往捷運淡水線的方向走去，準備搭車回家。在捷運車廂上，我收到小熊的簡訊：「ㄏㄏ，這次似乎沒有沉默的人，應該不會無聊～～幫我照顧我的拉拉熊～～」

    這則帶有一點「哥兒們」豪氣的簡訊，讓我忍不住會心一笑。關於分離和獨立，我們母女似乎適應得愈來愈好啊！

    我憶起小熊第一次參加宜蘭夏令營回來，跟我描述自己初上遊覽車時的心情：「我上車以後身體緊繃，不知道該怎麼辦……但我跟自己說，這個狀態只要忍一段時間就過去了，等一下就會認識人，熟了就不緊張了…..。」

    對陌生環境不安與好奇，對獨立又害怕又期待，從緊繃到自在……，只有讓孩子展翅單飛，她才有機會體驗這些心情並探索自己的能耐。我相信這樣的心理經驗和體察，可以為孩子儲備成長和面對未來的能量。

離家，才能獨立。這是孩子的成長儀式，也是我的放手練習。

後記：寫完這篇文章，我出發到火車站接小熊回家。看到她帶回自己繪製的帆布手提袋和海景粉彩畫，我把這些照片穿插在文章當中，作為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