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上午參加小熊學校辦的選填志願流程說明會，會後遇到小熊同學C。在走向公車站牌的路上，C的媽媽跟我聊了起來。「小熊昨天有哭嗎？」我想她指的是小熊得了五A﹝四科A++和A﹞，但作文五級分的事。我說沒有，然後我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C背影，小聲問：「那她有哭嗎？」C的媽媽說有。
C在班上是不倒翁的第一名，作文表現也向來優秀，這次會考她拿了五科A++，但作文只得五級分。C會哭，我一點也不意外。
星期四公布成績那天，小熊放學回家，我看她臉色稍暗，但沒有哭。也許長期以來我和女兒都做好心理建設，不敢對評分主觀的作文有所期待，因此雖然失落難免，但沒有挫敗喪志。我們只知道，這戰線，一如我們先前預期的，必須拉長到七月的特招了。
數天來，國中會考話題佔據了媒體醒目的標題，報導中對作文過度偏重造成的影響多所批評。作文這個主觀評分的項目獨立成科，而且比序順次過於關鍵，重要性凌駕學科表現，非常荒謬。
其實這次免試制度的不合理，豈止在作文這一項？即使調整作文給分標準，讓更多學生得到六級分，還是有很多孩子無法進入自己理想學校，因為一免的名額只是部分的招生名額，僧多粥少，一定會把孩子往下擠壓；顧忌志願序扣分的懲罰，只好降格以求，造成「高分低就」的現象。整個填志願的過程像是在賭博，思考重心不在自己的適性和興趣，反而充滿揣測與猜忌：不只要預測他人「可能」如何選擇，自己想念的學校也不敢奢望，只能往下屈就才有把握，想選離家近的學校也不可得。不論是前段還是中後段學生，所有人的心情都有如「走鋼索」，非常煎熬又痛苦。
這個週末，有同為國三生家長的朋友寄來臉書訊息，滿腔的忿忿不平。我回信時告訴她，這樣的不解與不滿，兩年多來，我努力蒐集資料和聽取各式說明會時，也都刻骨銘心經歷過。回想當初看報紙知道女兒「中獎」成為這屆白老鼠，很難過自己孩子以及同齡孩子真的很倒楣。但嘆氣之後想想：我能做的是趕快讓不滿情緒沈澱，開始備戰；我想得到的自保方式就是努力作功課，懂得愈多愈好。將吸收到的「十二年國教」資訊咀嚼並消化過後，只要遇到有人有疑問，我就盡量解說、分享。這新制太複雜、也太多人不懂了，即使很費唇舌，又常講到沒力，但講一個算一個。
人生當中經驗過的波濤讓我累積了一種人生哲學：面對此逆境和亂象，先接受自己的命運，把新的遊戲規則摸熟，了解其中詭異邏輯和風險之後，做最好的裝備，和最壞的打算。因此，即使女兒在最後一次學校模擬考考出全區排名477，女生195﹝基北區七萬多人﹞，作文六級分的好成績，我和女兒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：因免試入學制度的不合理與爭議太大，關鍵性的作文又是主觀評分，即使模擬考顯示第一志願有望，我們認真準備會考但不抱期待。雞蛋不能全部放在會考，還要放一半以上在七月份的特招。
這次會考，小熊得了四科A++，一個A，成績不錯，但作文得了五級。知道成績的那個早上，我們難免失望但不意外。昨天是選填志願截止的前一天，朋友在臉書簡訊上對我抱怨，她好友孩子只有一科A++，不愛閱讀也討厭寫作，但在補習班補了三年，還真的拿到六級分。朋友不滿作文變成一種沒有靈魂但可以訓練的機械式活動，我心中雖有感嘆，但能如何？小熊的四科A++，大概落後這位「作文六，一科A++」同學至少一千名左右吧！但不平在當下完全於事無補。我安慰朋友，制度很糟糕，要改也是明年了。我們和孩子目前遇到也只能淡定，盡量在這爛制度裡一起努力找出路。現在我們好好陪孩子一起把志願填好，把後續的可能出路先構想一下；同時放眼將來，上高中以後繼續努力，考大學時還是可以盡其在我。
我和女兒淡定與認命，是在「亂世中求苟活」的不得不然，但主事的教育部官員卻不能無感和腦殘，不知民間疾苦。這些亂象，早在過去一年中孩子的會考模擬考和模擬分發出現過，家長團體和民意代表也都反映過，但我們的官員們卻顢頇不理。今天報紙上說，教育部要全面檢討會考制度，真讓我慨嘆：人民已經痛苦煎熬至此，才說要改革，我們的政府官員真是「不見棺材不掉淚」啊！
◎ 延伸閱讀：〈要換腦袋了─模擬教育會考初體驗2013.9.17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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