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最近心血來潮，突然從櫃子裡挖出一堆二十幾年前的老相簿，欣賞自己嬰幼兒時期的模樣。她特別喜歡其中兩張，一張是八個月大的她站在嬰兒床內回頭望向媽媽的鏡頭，另外一張是拍攝於台灣大學文學院旁的小草坪，兩歲半的她穿著與陽光一樣亮麗的衣服，靜靜站在樹影光點中低眉淺笑。
女兒說：「一張在耍帥，一張在冥想，好有趣喔！」回顧童年之時，女兒還唸了一串她小時候媽媽自編的哄睡兒歌、陪玩的逗趣話語，台語、英文、國語的都有。
女兒小時候很晚才開口說話，一歲十個月才開口叫媽媽，在此之前，全職育兒的我每天在家就是自言自語，即使孩子總是默默無語，仍兀自盡情發揮創意和搞笑。當時的媽媽童語，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，沒想到二十幾年後，這些「古早味」竟然從女兒口中原汁原味吐出。聽到當年自得其樂的「耍萌獨白」原音重現，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！
臉紅之際，心中也升起一股魔幻驚奇感。當父母的常常會以為：在孩子嬰幼兒時期對他們說故事、帶去哪裡玩或體驗過什麼，長大哪裡會記得？沒想到孩子無論多麼小，都在默默中像海綿吸收父母的言語，如鏡子一般映現父母的身影。
❤️所以，二十多年來發生過的都沒有消失，如果以比較時實用的觀點來看，努力過的自然也不會「浪費」，只是一時看不出來。我還想自己用物理學的觀念來延伸：能量不滅，只是換了形式，在時間流轉中重新契入自己。
回頭再看兩張照片露的單純無憂，其實照片外有一位掌鏡的年輕媽媽，生活繞著幼兒團團轉，沒空喘息，苦中帶甘。每天忙著跟時間賽跑，陪伴和記錄孩子時時不停的成長，也努力在時間夾縫中撿拾可以做自己的片刻。然而甜蜜當中偶爾會滲入微微苦鹹，那是「不甘心」的時候滴下的淚水，讓全職育兒的生活嚐起來總是帶有某種微妙滋味。
❤️如今孩子長大，熟年的我現在多了些餘裕，經過歷練也有了新的心法，我明白其實可以不在心態上去分割時間，陪伴的時候去感受孩子的存在，對那段時間一起做的事情感興趣。如此，「孩子的時間就是自己的時間」，我就有了無限的時間給自己。如果能盡量與眼前的人和時間合一，就能少一點因「捨不得自己」而苦。
年輕時候的我當然不容易做到這樣，是時間的淬鍊讓我對人生有不同的視野，慢慢懂得要在不圓滿當中自我統合和平衡，尋求新的自我定位。
如今透視女兒挖出的兩張寶寶照片，我看見時間的軌跡以及它賞賜於我的豐富。甜蜜與負擔，都是生活現實的組合與作用。我如何能用自己的有限之眼，狹隘定義過去的人生只有犧牲和浪費呢？
❤️親子關係當中總是有甜有苦，有時驚濤駭浪、有時煙硝火爆，但得失不二，看清改變自我與轉化環境的方式，成為親子就不只是磨合犧牲，而是「互相圓滿」。這麼想來心中就有了和平，這也正是此刻我凝視兩張可愛寶寶照片的心境。
❤️我想謝謝女兒小熊，23年前的今天我生下妳而成為母親，走出一段不容易的領悟，是圓滿我人生的一塊重要拼圖。
祝妳生日快樂，也慶賀自己成為母親的無憾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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