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rene的安心小窩 ─ A Cozy Little House of My Own

      近日，有位媽媽讀友在我部落格裡留言，讓這篇寫於七年前、我自己都淡忘的舊文章〈我只有一個小孩〉浮到我眼前。

       經過多年再重溫當時的心情，還是感觸良多。我想起小熊學步的幼兒期，有一回從菜市場回家的路上，小熊走著走著突然停下，吵著要我抱。那時我肌無力症尚未穩定，體力還很差，沒有力氣提著重物又抱孩子走回家，希望小熊自己走。結果她就往地上一坐耍賴，還哭了起來。

     六月初手指不慎被抽屜夾到骨折，一個多月來都沒有去游泳了，怕癒合中的骨頭，在泳池水道不小心與人碰撞，再次發生悲劇。

    不能游泳，有點沮喪，但還是想要運動。這段時間，依照骨科醫師建議，先不做會動用到累及手掌的運動，於是我改以每天公園散步、在社區一樓快走跑步機做為有氧運動，輔以幾種鍛鍊腰力、核心肌群的健身器材，進行肌力運動。

     上週連續收到運動中心泳友的line呼喚：「好久沒見到你來了…..」一個月沒下水其實早已心癢，看左手手指已經不太疼痛，趁清早泳客少，去游游看吧！

      當媽媽這麼久，一向是暑假最忙碌。這個暑期，孩子活動、營隊一個接一個，幾乎很少在家。近日適逢先生公務出差，我紮實地預習了空巢期生活。第一天略感微妙苦澀，第二天，開始啜飲到留白的甜美。

       今天上午有一個月前醫師預約的骨科門診。門診九點開始，但今天心血來潮七點就出發，早早到醫院的咖啡店看看書。

       獨處，是和自己的相處。放空，讓自己與更多靈感相遇。

         小熊上學前把雨傘交給我，請我幫她送修。日前的下雨天，她在校園裡一邊撐傘，一邊單手騎車，不小心滑倒了，膝蓋著地擦傷。人車倒地時，雨傘也直直壓向地面，傘骨因此折斷了。

打理家務多年，各項家事雜務都游刃有餘，手腳也算勤快，但其中有一件家事我總是拖延完成，就是摺疊衣服。

        家事的本質就是瑣碎重複，有如神話中薛西弗斯推巨石，不斷推上滾下直到天荒地老。但買菜、煮飯、清流理台、洗碗、丟廚餘等花時間的廚事，我都不會想逃避；刷洗浴廁我也不嫌麻煩，洗完光滑晶亮，還覺得賞心悅目。至於洗衣服，當髒衣服進了洗衣機，髒污和臭味就吸進旋轉的水流，等洗衣機「嗶嗶」叫，我就可晾曬散發清香的衣服，更覺得自己是被洗衣機大大寵愛啊！

      若以花費的時間體力和操作的複雜度來看，摺疊衣服其實比以上家事輕鬆很多，頂多十多分鐘，但我做起來就是多一份「不情願」。在陽台把乾衣服收進籃子，帶到房間，倒在床上的衣物全亂序，要一邊一件一件摺疊，一邊分類：內衣、上衣、褲子、制服、毛巾、泳衣、運動衣、襪子（還要找到配對的左右腳），再為每位家人分堆，一一收進各自房間內的不同櫃子和抽屜……。比起洗衣的時候，整堆倒入洗衣機的豪邁乾脆，摺衣收納的分類真是繁瑣煩人啊！

      連續幾天，將要上大學的孩子在學校參加「新生書院」（新生訓練），利用孩子在校住宿期間，孩子的系為家長在週末安排了座談會。我收到通知時有點意外，沒想到大學也有這樣的活動，我還以為「學校日」只到高中為止呢！ 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說到「學校日」，我想起三年前孩子剛考上高中，我參加完班上的親師會，接著到演講廳聆聽一場由輔導室主辦的演講─「如何協助培養孩子生涯關鍵力」。講者是知名財經週刊集團執行長，她從自己的求學和就業經歷，來闡釋「學業」與「成功」的關係。

週一的早晨，黎明即起，一邊弄早餐，一邊轉動洗衣機洗衣服。等微波爐運轉的一分鐘，順手滑開手機，讀到一位好友給我的留言，因近日新聞的衝擊引發對人生的一番感嘆。

      我想：人生「看」起來不公平，常常因為我們不容易綜觀每個人生命的長度、全貌和各自的人生課題；其內心是否平靜快樂，也是我們無法洞悉的。所以，其實很難說誰一定是勝利組。如果不去定義「勝利」，就沒有相對的「失敗」了吧！

      日出日落，不變當中隨時有小小的考驗。簡單的日常，就是無比的真善美呀！我們就好好看著自己的心，單純寧靜就是好命幸福！

書法課結束的中午，突然來了一場滂沱大雨。撐著傘快步走，整雙鞋子還是淋得濕答答。肚子正好餓了，於是閃進巷子裡一家越南餐館，躲雨兼止飢。

        餐館小小的，有兩排桌子和座位，中間隔著不到一公尺的走道。我入座於左邊中間這桌時，隔著走道的鄰桌，已經坐著三位衣著亮麗入時的年輕粉領族。她們邊吃邊高談闊論，不時還因為彼此很有共鳴而爆出激昂狂笑。

我點的「越式烤肉飯」送來時，她們看起來已經用餐完畢，但也許因為外面雨大、也許聊天意猶未盡，就坐在店裡繼續暢聊。

今天聽英文廣播的時候，聽到一句不錯的話，摘錄下來送給自己，也分享給大家：

The past is history, the future is a mystery, but today is a gift. That is why it is called the present!

星期四早上，我出門前收到來自高中同學美珍的訊息：「共筆部落格上有給妳的留言，請看一下，我還沒核准露出，就看你覺得適不適合露出……」

部落格管理員美珍問我對留言的意見，難道是有人來「踢館」嗎？這篇文章〈開發自己的沃土─我的全職媽媽教養心路〉是我兩年前的投稿，響應美珍為了我們高中畢業三十重聚而設立的《姊姊的生涯筆記本》共筆部落格，我以「職業」的角度來思考和詮釋自己「全職媽媽」這個角色，也談及對教養的摸索與省思。會是什麼樣的留言，讓美珍特地發信來問我呢？趕快往下看看美珍的轉貼，發現這則留言全部以英文書寫：

Hi Irene,

        昨天看到作家王溢嘉的一篇文章〈秦漢圖讖學 vs. 哈佛心理學〉，裡面提到一個心理學名詞─「自我兌現的預言」,令我興味盎然。

      作家舉出中國歷史上一些預言國家興衰、朝代更迭的書籍，以及東漢光武帝劉秀如何應驗「一統天下」的讖語，說明「預言」與「自我兌現」的可能關係：成為未來皇帝的讖語對劉秀產生強有力的暗示作用，提高了他的自我期許，促使他朝這方面去夢想、規劃和努力，結果就真的「兌現」了那個預言。

學生時代學過兩年法文，雖然大多已經還給老師，但還記得一些常用語。Bon Anniversaire（生日快樂）是其中之一。

     今天心血來潮，想著法文的「生日」anniversaire，相當於英文裡面的anniversary （週年紀念日）。有別於英文另外有專用的Birthday，法文的anniversaire同時表示「週年紀念日」和「生日」，令我感到興味盎然。

從出生那一天開始，我們離「生日」這一天就愈來愈遠了。每年的這一個日期其實都不是真正出生那一天，而是一個週年紀念日。時光推移流轉，隨著出生日愈退愈遠，眼前的歲數一直往上增加，心理上難免愈來愈逃避「生日快樂」前面的那個數字。

十年前帶孩子學游泳，我跟著一起學會自由式換氣之後，這些年來我一直保持規律晨泳的習慣。因為罹患「重症肌無力」的關係，來回兩三趟就要站起來休息，再繼續；通常游半個小時是我的極限，最多十二趟來回（六百公尺）就要上岸回家。

 半年前我以「魚式」觀念調整姿勢、協調和節奏之後，發現自己有些突破，可以愈游愈久，且漸漸可以不需頻繁站起來喘息。上個星期的一次晨泳，我來回慢慢游著，一趟、兩趟…..一直數到第十四趟才覺得需要休息。我停下來站在池緣，發現自己竟然游了七百公尺，十年來的最長距離，而且途中沒有中止。

 對固定游泳健身、每天至少一千公尺以上的規律泳客來說，七百公尺只是小菜一碟。但這七百公尺，是從十年前的某一個夏日，我怯生生請求孩子的教練指導沒力氣的我學會游泳至今，一點一滴的長期累積。發現自己的體能似乎達到生病十九年來的最高點，內心忍不住激動起來。然而真正令我雀躍的不是距離，更不是速度，而是我比以前更能夠「持續」。

        十二月十二日是女兒高中（也是我的母校）校慶的日子。從她入學以來，每年校慶我都參加，但第一年主要欣賞高一的帶動唱比賽，第二年光顧高二熱鬧的園遊會，都沒有時間好好參與和欣賞校慶的活動。這是她高中的最後一次校慶了，我一早就到學校，打算完整參與開幕典禮，並盡量欣賞各項活動。參觀完由高三生表演的瘋狂創意入場式、高二精采有勁的大會操、樂儀隊以及熱舞表演，我離開操場，打算參觀藝文和展售活動。看了一下邀請函，我選擇先前往光復樓第二會議室參觀「英文科教學成果與學生作業展」，一來因為一樓較近，二來英文是我的本科，最先能引起我的興趣。

        走進會議室，翻一翻桌面上孩子們琳琅滿目的英文作品，我轉頭望向牆壁這一區：「Female Education」，突然眼前出現幾個熟悉得不得了的圖像。一張用夾子掛在繩子上的作品，右邊附著三張照片：是我國小一年級的模範生照，高三的大頭照以及大學畢業照。參觀作業展，竟然看到小時候的自己，真是嚇了一跳！定睛一瞧，這是女兒的作品，寫的是我的教育歷程。

我突然想起在今年九月她剛升上高三時，有一天回家哀號著老師出了一份英文作業好難寫。後來她說要拿我當題材，還跟我要幾張老照片。我丟了自己一本年輕時候的相簿給她，但她這篇英文文章寫了什麼，我並不清楚；直到站在會議室內「與自己相遇」的此刻，才完整讀到這篇故事的內容。

     星期天的早上，和家人在星巴克吃完早餐，留下來繼續看書。三公尺外來了兩位阿姨﹝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﹞，坐下後不久，其中一位接了電話，說著說著聲音開始高亢起來。

        音量不小，所以我雖然專心看書，仍大致聽到是跟訴訟有關。我聽覺一向敏銳，但我想會不會是我比較敏感，於是問外子：「你會不會覺得她聲音很大？」外子有同感。

        我說：「我去跟那位阿姨說一下好嗎？」外子個性敦厚寬容，向來是自己可以忍耐就無所謂，很少去糾正或建議別人，更何況是陌生人。他看了我一眼，緩緩說：「嗯…如果你覺得OK就去…我是可以接受啦，你如果覺得想做，我都可以……。」聽起來是不鼓勵但也不阻止我。

近日有位朋友跟我聊天，說在臉書上常常看到我貼一些便當文，都是小熊的便當，既然我天天煮飯，有沒有幫小熊爸帶便當呢？

    我說沒有。朋友笑說：「怎麼不順便裝一個給爸爸，他沒說妳偏心喔？」

          週日的清晨，天空微明，人們還在沈睡。炎暑也還沒起身，熱氣尚未蒸騰。此時讀一首詩，格外沁涼。隨機翻開日本詩人谷川俊太郎的《詩選》，讀到這首〈世界的約定〉，小小的執著與失落立時消融在開闊悠遠之中，進入一種無我的廣大融合。

         「淚水深處」裡有「隱隱的微笑」─悲與喜，得與失，一定相斥對立嗎？「失去」的不見得失去了，它化身為風，無所不在；輕撫面頰的感受，永遠長存。

  這兩三天，終於讓自己回到內在的安靜。端午節前夕，我讓自己捲入一個爭議事件，接下來的一星期，我滑手機的時間多了、家人用餐的時間晚了、讀得很有共鳴的好書閒置書桌一角、毛筆硯台宣紙一個星期都沒有被墨汁濡濕……。 

     一種衝撞的狀態讓我脫離生活常軌，而這個躁動引起的最大撞擊，發生在我才剛換三個月的新車─開車十七年記錄優良從無碰撞的我，在行政中心的停車場倒車時為了閃避右方的車，沒有注意到後方有矮磚牆，狠狠撞了上去。我整個人從駕駛座上彈了起來。這一撞，保險桿凹陷到斷裂，裡面的鋼樑露出，排煙管下垂搖搖晃晃，倒車雷達也撞壞了。

     車子送到保修廠，廠方從外觀看得到可修的部份，保守估計就要十三萬。保險公司要我回到現場看看有無監視錄影畫面，能舉證就可申請理賠。為了這十幾萬，我自然是要拼命去蒐證。忙了兩天雖然很累，我慶幸自己當時不是撞到人、撞到人家的車，問題單純很多。